自娱自乐的双黑养娃小甜饼。俩人好像都不太对，尤其是那个吃醋护犊宰。

横滨飘落第一场秋雨的时候，夏威夷的海岸依旧明媚如春。太宰治躺在邮轮甲板上，懒洋洋地按下通话键，一个尖锐的女声顿时刺入耳膜，“太宰，你赶紧回来！有人在总部门口捡了一个孩子，好像是中也的。”

见过大风大浪的历代最年轻干部，足足愣了五秒才长叹出一声“诶——”

梅子色的胭脂轻扫在伊人面颊，却掩不了她疲惫的容颜。尾崎红叶一边摇晃微烫的奶瓶，一边将凌乱的发丝拂到耳后，同时还不忘支使的众人。

“芥川，去把当天门口的监控录像调出来。”

“爱丽丝，快拿纸尿裤去——”

“立原，昨天买的果泥放到哪去了？”

然而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。尾崎红叶回过头去，只见太宰治躺在沙发上，悠然自得地翻着红酒杂志。

“太宰，你也过来帮忙啊！”

“哦，红叶姐要我做什么啊？”嘴上这么应着，身体却是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。太宰治拆开一包零食嚼得嘎嘣脆。

嗬，你倒冲我使起性子了。尾崎红叶先是翻了个白眼，随即又叹了口气。太宰治的心情她完全理解。无论是谁，出国度假一趟，回来看见自家那位抱着个娃都不痛快吧。这要是调换一下，中也回来看到太宰治抱着个娃，估计连这栋别墅都得给拆了。

想到这儿，便更觉某人可恨。尾崎红叶一双美目瞪向这件事的罪魁祸首，又朝太宰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，示意“还不快过去”。罪魁祸首撇撇嘴，一脸宝宝心里委屈，但是宝宝不说的表情。为什么中也宝宝不说呢，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怀中孩子的来历。

“太宰——”

微抬眼皮，只看到一只粉嘟嘟的小肉手，正一下下拽着中原中也的发尾。盯了半响，太宰治才缓缓开口：“中也，你的帽子不错啊。”

“谢，谢谢啊。”太宰治说话向来套路深，总喜欢给人挖坑。中原中也一时琢磨不过来，只能顺着他说。

“中也你觉得我这顶帽子怎么样？”

果然坑来了。

中原中也抿着嘴不知道怎么答。

能是什么帽子，绿帽子呗。

“我、我他妈没有啊——”不再是平时的飞扬跋扈样，现在的中原中也更像被恶童欺负的小奶猫，小心翼翼又委屈万分。太宰治不忍再捉弄他，起身去看襁褓中的婴儿。柔软的橙色发丝，湛蓝眼眸明如秋水。太宰治抬手在婴儿眼前晃了晃，引得一阵清脆的笑声。

这孩子笑起来，真是太像中也了。就是不知道，哭起来是什么样子。
恶意地伸出两指夹住婴儿光滑的脸蛋，却不想还未使劲，就挨了小屁孩的一拳。

不是真的吧。这角度，这速度，还有这个位置…太熟悉了。

“中也，”太宰治深深望了中原中也一眼，惊讶地道：“真厉害啊。”

“喂喂，太宰治你他妈的不会——”

“嘛，我很担心他某种异能力的产物呢。”太宰治勾起嘴角，笑容暖如秋阳。“其实，我一直相信中也啊。”

僵直的脊背总算得到舒缓，中原中也将拳抵在太宰治胸口：“别他妈总吓老子啊。”

似乎闻到了这股恋爱的酸臭味，尾崎红叶以袖掩鼻，适时离开了房间。

“这孩子的名字起了吗？”

“还没。”

四目相对，眸中溢出的满是柔情。屋内一片寂静，只能听到院子里树叶随风缠绵，坠落到地面时发出的“沙沙”声。轻细如恋人的私语。

一叶落知天下秋。

“就叫他……小秋吧。”

 

在飞往意大利的航班上，向来睡觉香甜的中原中也做了噩梦。梦里他坐在空旷的剧院中，眼睁睁看着小丑太宰治抱着小秋上台。他将小秋浑身缠上绷带，放入了一个大型集装箱。再打开箱子，解开绷带，小秋已然变成了幼年的太宰治。中原中也心中一凛，不由惊醒。

“都这么大了，睡相还这么差啊。”邻座身着洋装的丽人向他嫣然一笑。

“红、红叶姐——”

“我也去度个假。这几天忙着给你看儿子，我觉得自己老了十岁。”

中原中也眉头紧锁。那不是我儿子啊，太宰治都能明白，为什么大姐你就不信呢。

“那……那我儿子谁带着呢？”

“这个你放心，“尾崎红叶拿出口红补了补，满意一笑：“太宰治最近半个月都没任务。”

 

又一场秋雨过后，树叶凋零了大半，庭院里绿意不再。哦不，你看坐在台阶上45°角惆怅仰望天空的中原中也，他的肠子就是青的。悔青的。

他不明白，怎么自己只出了一趟差，原来可爱的娃就像变了个人。

小家伙胖了一圈，也添了好多毛病。比如只有被女人抱着才不哭闹，被越漂亮的女人抱着越开心。黑手党内的女人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，便开始贿赂太宰治和小秋。这不，太宰治一手抱着小秋，一手拎着大兜零食，带着灿烂的笑容走来。中原中也撇过头去不看他，真他妈丢人。

“中也，小秋可聪明了。”太宰治把娃放到中原中也怀里，坐在他身边开始剥巧克力包装。

“漂亮女人那么多，他只对红叶姐笑得最开心。”

中原中也接过巧克力，掰了半块巧克力放入小秋嘴里，剩下半块自己吃掉。

“他这么聪明，肯定随我。”太宰治挑眉笑道。

中原中也没理他，只是低头在小秋脸上亲了一口，小家伙咯咯笑着，也回吻了中原中也。

“但他还是最喜欢我，不是么太宰。”

“是呀，这点也随我。”某人非常无耻地也跟着把脸凑过来索吻。

“……滚！”

秋日艳阳高照，确实挺适合不要脸地秀恩爱。

 

小秋的性格行为越来越像太宰治，这件事每个人都看在眼里，就连最年幼的爱丽丝也不例外。
“呐，林太郎，小秋是不是太宰和中也生的啊？”某个周末的高层聚餐上，爱丽丝一脸娇憨地问。萝莉音不大不小，刚好足以让一桌人都听到。
任性的首领假装没看到中原中也铁青的脸色。“这个嘛，”森鸥外爱怜地抚着爱丽丝的金发，轻声说道：“你要去问太宰君和中也君咯。”
“那算啦。”想到还要拜托中原中也买洋娃娃给她，爱丽丝选择了沉默。

不过，小秋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生的这一流言还是不胫而走。起初，中原中也不以为意。两个男人怎么可能生出孩子，这明显是常识啊。然而，他确实高估了某些人的智商。最近几天他总能看见太宰治的部下冲他和蔼地笑，说您辛苦了。更让他不能理解的是，连后厨的大姐都爱和他攀谈几句育儿经。

这天下午，中原中也再也坐不住了。他开着爱车一路风驰电掣，到书店抱了几箱初中生理课本回来，党内从上到下人手一本。最后一本是预留给芥川龙之介的。中原中也蹲在他房间门口等到快十一点，才见他缓缓走来。

“中原前辈？”看到猛然站起的中原中也，芥川吓了一跳，手中的课本就这么掉在了地上。

“这是……”中原中也捡起那本初中物理，突然心生不详的预感。

“太宰先生给的。”

“啧，那家伙和你说什么了。”

“ ……中原前辈连操控重力这种事都做得到，”芥川斟酌了一会儿措辞，才犹豫着开口：“别的事情自然也不在话下。”

别的事情？当然指的是那件事情了。

“那个，你过来。”中原中也朝心腹部下招了招手，面色凝重：“他们有没有说孩子是太宰生的还是……谁生的？”
部下不敢过去。他用汗涔涔的手心捏紧门把手，努力向leader硬挤出一个微笑。
“唔，反正大家说……儿子像妈，女儿像爸。”不愧是中原中也最优秀的部下，只用了十秒钟便从办公室逃到了楼门口。慌张逃跑的瞬间，他依稀听到有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喊——

“我去你妈的太宰治！”

 

闲来无事的时候，太宰治会拉着中原中也上街。虽然出门前说的都是“那边新开了一家高端定制帽子店”，但最终总是兜兜转转来到高档母婴用品店。

“太宰先生，孩子妈回来没有？”店员熟络地上前打招呼。

“回来啦。”太宰治朝店员粲然一笑。

“是吗。一个人带孩子可不容易啊。一个月都没露面，也够狠心的。”

“没有没有，”听到中原中也咬牙切齿的声音，太宰治像给猫顺毛一样缓缓摩挲着他的手腕。“我家那位经常出差很辛苦的……”

不愿听太宰治和欧巴桑聊天，中原中也甩开太宰治的手，到旁边货架去挑选婴儿鞋帽。太宰治平日对物质并没有过高要求，给小秋买起东西来却力求尽善尽美，绝不吝啬金钱。

“啊，中也。你手上拿的圣诞帽还不错。”

中原中也回头一瞥，太宰治身前的购物车已满得快要掉东西出来。

心底滋生的微妙情绪绝对不是嫉妒。但是……臭青花鱼你他妈还没给老子买过帽子呢！不爽，没心情逛街了。

“等过几天再来看看吧。”中原中也不动声色地将帽子放回原处，“或许还有更合适的。”

“行了中也，”太宰治把手搭在他的肩上，了然一笑，又指向购物车下层某处。“怎么会没有你的份。”

中原中也闻言左顾右盼，趁店员不注意狠踩了太宰治一脚。这可恶的混蛋……只想小秋将来不要学这个家伙才好。

 

遗憾的是，那顶圣诞帽谁也没见小秋戴上。未至初冬，小秋的亲生父母就找上了门。

临行前一晚，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一起收拾小秋的玩具和零食。太宰治特意准备了一箱绷带，还要把自己的手枪也送给小秋做纪念，幸好最终被中原中也夺过来了。

“我都不知道你个有姐姐。”望着逐渐远去的汽车，太宰治喃喃地道。

中原中也狠狠吸着香烟，愤懑不已。妈的，要老子看孩子明说啊。写一张“鉴于血缘关系，请中原中也先生负起照看孩子的责任”这种纸条算什么意思。但不得不承认，他还是挺喜欢小秋这个孩子的。

小孩子睡眠不规律，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每夜都要起来看他五六回。即便小秋已离开一周，这种作息还是改不回来。中原中也夜里醒来，总能看到太宰治睁着双眼，有时候是望着他，有时候是看着空荡荡的婴儿床。
“往好处想想，太宰。”中原中也摇了摇太宰治的肩，“小秋如果跟着我们，会很危险吧。”
“我可以保护好他的。”太宰治斩钉截铁。

“呃，等不忙的时候……我们可以把小秋接回来住几天。”
“不好。”太宰治微微叹息，“别人家的孩子早晚都要接走的。”
“那你他妈什么意思？找女人生一个？”中原中也一脚踹过去。

“你想多了中也。”太宰治捉住恋人的脚踝把玩，望着一地银白月光，思潮起伏。“不过没关系，我会想办法的。”

想什么办法？这句疑问随太宰治温柔绵长的深吻化作细碎的喘息。

 

立原道造十分后悔今天出门前没看黄历。

一大早，他就被一脸慌张冲出去的中原中也撞倒。跌坐在地上的同时，还听他朝自己喊道：“千万别和太宰说看到我了——”

咬着牙站起来，隐约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向自己走来。那是太宰治吗？

今天的太宰治，脸上的纱布摘了，胳膊上的石膏拆了。不仅笑容神清气爽，走起路来也脚下生风。难道他前一阵不是去度假，而是去看骨科了么？
“立原，这个帮我练级！”
手忙脚乱地接住太宰治扔来的游戏机，立原一脸愕然。

“太宰先生，这个——”
“最近没时间玩它了。”太宰治大步流星往前走，不忘回头解释一句：“毕竟，要和中也商量要紧事。”
要紧事？莫非是……立原想到最近加入组内的可以改变人体器官功能的异能力者。想到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以前养过孩子的传言。一时间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。

“游击队那边的收尾工作先拜托你了。另外，见到中也一定告诉我哦。”

“……好的。”

“啊这个秋天真是很幸运，充满了希望呢。立原你有觉得么？”太宰治留下这句话，便匆匆离去。

幸运之秋？

立原脑中闪过红叶大姐眼角突然浮现的皱纹，闪过芥川用罗生门忙碌采购的身影，闪过到同僚们在战斗中研读物理课本的愁苦神情，闪过中原中也欲哭无泪的面庞，最终画面定格在太宰治春风得意的笑脸。

恐怕幸运的是只有太宰大人你一人吧。

立原抬头望向干枯的树枝，最后一片黄叶随风轻颤，固执地不肯离去。

——这个多事之秋，什么时候才算过去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