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太中】当幸福来敲门

1w字一发完。中也犬化。/

“那么就拜托太宰君了。”尾崎红叶说着掀开天鹅绒布,一只奶白色的幼犬正卧在笼中睡得香甜。

“让我帮忙是没问题。”太宰治托着下巴望了它一会儿,低声道:“可是,中也同意吗?”

 “情况太过紧急,没有其他选择了。”尾崎红叶摇头苦笑:“况且中也目前这个样子,我也没法和他商量……”

“嘛,这个倒是。”太宰治把笼子拎起,伸出食指搔了搔小狗湿漉漉的鼻子。小家伙依旧双目紧闭,四肢却是张牙舞爪地乱挥一通,把笼子撞得嗑嗑直响。

太宰治眯眼笑了笑,脾气真大,果然是他。

 “那我就暂时当中也的饲主。大概要多久?”

要多久。尾崎红叶也说不好。毕竟把中也变成狗的是党内以狡诈著称的宿敌,想要揪出证据并不容易。而在这之前,无论是冒然指责对方,还是把犬化的中也留在党内,皆非明智之举。

“我这边尽快吧,大概——”

“其实也不用太急的。”太宰治看了眼窗外快要下雨的天空,脱下外套裹紧笼子。临走前还不忘抛给大姐头一个爽朗动人的微笑。“我现在没那么讨厌狗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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朦胧中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,中原中也轻哼两声,站起身环视四周。典雅的和室不见了,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,是间简洁的单身公寓。对了,红叶姐好像说要把自己送到可靠的旧友家里,由他代为照顾。正迷迷糊糊地回忆着,突然有个欢快的男音在他身后响起。

“晚上好啊,漆黑的小矮人。”

中原中也心脏猛地抽搐了两下。靠,大姐不会这么坑他吧?

“哦不,现在是雪白的小奶狗啦。”一双温暖的大手把他举起,中原中也居高临下,终于看清了那张熟悉的俊脸。虽然他现在很想大吼一句“混蛋太宰怎么是你!”,可努力半天喉咙只发出了奶声奶气的一声“汪”。

“我知道你很惊讶,不过事实就是我要养你一段时间。”太宰治眨了眨眼睛,脸上笑意更甚。至于他为何那么开心,中原中也用脚趾都能想出来,这人要能安好心才怪呢。“会包你衣食无忧的,只要中也你别——”太宰治说未说完,一只尖锐的爪子就狠狠拍在他右眼上。

 “哎呀呀,别打人啊中也——”

一人一狗乱作一团时,门铃恰好响了。

“中也哥哥在不在,我买了新的拍立得呦~”爱丽丝在敲门。

中原中也惊得身子直颤,赶紧从太宰治手里挣脱,倒着短腿冲进离他最近的一间房,躲在窗帘后。他可不想再做那小丫头的摄影模特了。

“太宰先生,我来给中原前辈送东西了。”

芥川龙之介也在。有他跟着,爱丽丝应该不会乱来。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气,从窗帘后探出脑袋,开始左顾右盼。太宰治的卧室面积虽然不大,但布置得还算精致。床头柜上整齐码放着最新的英文原版小说,旁边的瓷盘里还装有几块点心。但这些都与他无关。他现在是只狗,屁都干不了。中原中也自暴自弃地钻进床底,一抬眼竟发现了意外之喜。

狗爪子用起来实在太不方便,中原中也试了半天才打开平板电脑,调出网页。而打字更是难如登天。“狗、能、不、能、喝——”一滴滴汗水顺着他的额头下滑。

“不能。”太宰治突然出现在他身后,长臂一挥迅速拿起旁边的啤酒。中原中也急忙跳起去抓易拉罐,不料爪子一滑没攀住,整个身体便重重砸在了地板上。

妈的,这个混蛋!中原中也挣扎着坐起来,不爽地怒瞪太宰治。

太宰治有些歉疚地笑了下,其实他也能理解,向来意气风发的港区干部突然变成弱不禁风的幼犬,中原中也心里肯定懊恼挫败得不行。

“中也啊,不是我小气。”太宰治想去摸中原中也的头,被对方狠狠挠了一下手背。“可是你现在比易拉罐都高不了多少,怎么喝啊……”

话虽无情,却也有理。他变成狗了,一点酒精搞不好都会致命。哦,这他妈该死的异能力者。中原中也低头看着本该不属于自己的小爪子,心中凄苦无限。要变也把老子变成威风凛凛的阿拉斯加啊,变成个吉娃娃是要闹哪样。

看到中原中也低头嗷呜的委屈样,太宰治突然觉得有些好笑。

“不过饭是可以吃的,我去给你做。”

做饭?中原中也眼睛遽然一亮,但很快又暗淡下去了。太宰治的料理可是毁天灭地级别的,吃了和自杀没区别。不过也没别的选择了。于是朝太宰治挥了挥爪子,又窝在地板上睡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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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过了多久,中原中也懒洋洋地抬起眼皮,只见淡色格子桌布上,一碗稀饭正摆在他眼前。青菜、蘑菇和火腿都切得细碎,米饭粒粒饱满,虽不是什么珍馐,闻起来却莫名觉得诱人。

隔着氤氲热气,中原中也感激地偷瞥了太宰治一眼。在他变成狗后,身边所有人,包括尾崎红叶,都只是给他买最豪华的狗窝,最昂贵的狗粮,甚至宠物玩具都准备了一堆。但他们都没考虑过他真正需要的。

老子本来就是人啊。把我当人对待好不好。

中原中也低头象征性地舔了几口稀饭,味道好不好已经不重要了。又抬头看看太宰治,那家伙随便煮了碗面,清汤上只漂了几根菜叶子。太寒酸了吧。中原中也想了一下,走到桌边叼起芥川带来的牛肉干,用力把它拖到太宰治碗边。如果没记错的话,这本来就是人类的零食。

赏你的,吃吧。中原中也仰起头来,把爪子搭在太宰治拿筷的手上。太宰治惊讶地望中原中也,他何时享受过这种优待,此时连说话都结巴了。

“中、中也啊,你果然是——”太宰治把手放在中原中也毛茸茸的脑袋上,使劲揉了又揉,“一条好狗啊。”

他妈的,这人根本不知好歹啊。中原中也恶狠狠朝他吼了几声,眼珠子都瞪得快要掉出来。大有再说一句老子咬死你之势。可自己现在的模样太没有震慑力,太宰治嘴角弯得更厉害了。气愤之余,只得扬起后腿把吃剩的稀饭踢翻,让他自个儿收拾桌子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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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餐只吃了几口,中原中也现在得饿。他蹲坐在落地窗前,按着肚皮对月长叹。太宰治做的稀饭其实味道不错,但他实在不能多吃。至于原因嘛,人有三急,狗也如此。中原中也变为幼犬后活动起来依旧敏捷,唯有一件要事是他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的。那就是、咳咳、上厕所。以前由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佣人来帮忙,他硬着头皮还可以接受。但现在是在太宰治家里,让那家伙给自己铲屎……还不如让老天降下惊雷劈死他。

“中也,时候不早了。”太宰治合上那本《幼犬饲养指南》,把狗窝摆在暖气旁。“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作息规律,想睡的话随时睡。”迟疑了一会儿,又放了一个小板凳到自己床边。如果中也想的话,借着它就能跳上床睡。可惜主子并不领情,有气无力地嗷了一声,便瘫在了狗窝里。太宰治也无奈地笑笑,关掉床头灯。

“晚安。中也。”

五分钟过去了,十分钟过去了,听到太宰治的呼吸渐渐沉稳,中原中也才小心翼翼跳上窗台。太宰治家住得不高,窗前就有一颗大树。中原中也望着近在咫尺的树枝,心里估算了一下距离,应该可以安全落地。于是推开窗,咬牙闭眼跃了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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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还没亮,太宰治就被居委会大妈叫醒。

“怎么了,阿姨。”太宰治抓了抓头发,站在门口一脸懵逼,“今年的物业费我交了啊。”

大妈冷哼一声,从菜篮里拎出一只脏兮兮的小东西。

“这狗是不是你的?”

太宰治迅速回望一眼空荡荡的卧室,又看了看低垂头颅的幼犬。

“是我家的。”

“自己养的畜生自己看好了。”大妈说着像丢垃圾一样把中原中也扔给太宰治。

“它怎么了?”太宰治接住中原中也,不悦地皱起眉头。用畜生这个词来说中也也太过分了。他似乎忘记了现在的中也本体确实是条狗。

大妈斜睨了他一眼,叉着腰一字一句说道:“它、在、楼、下、拉、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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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间里气氛十分凝重,仿若有几百只透明的大象在屋里走来走去。

“中也啊,”太宰治经过几番酝酿,终于试探着开口:“下次你记得叫上我。”

中原中也背对着他蹲坐在那里,雕塑一般动也不动。

太宰治慢慢挪着坐到他身边,半开半笑半认真地说:“没关系的,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。”

小狗耷拉着的耳朵好像动了一下。是啊,这话没错。他们两个什么样子彼此没见过。幼年洗澡时往对方眼里弹泡沫玩,大一点执行任务时为逃命一起挤进垃圾箱,某一次自己扮作名媛去暗杀政客,还是太宰治帮他化的妆。

“所以说,你下次告诉我。”太宰治摸了摸他光滑的脊背。

中原中也小声“嗷”了一声,仍旧没有抬头。

 “况且,大半夜陪你去方便这事我又不是没有做过。”

太宰治笑了笑,兀自哼起歌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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轻柔的旋律将中原中也的思绪带回遥远的曾经。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,恐怕隔了十几年吧。那时两人的异能力还没得到完全开发,和所有孩子一起住在仄逼的宿舍。中原中也从小就心高气傲,励志要在孩子群中称老大。赢得大家尊重的方法现在看起来蠢得要命,但在当时却屡试不爽。那就是参加试胆。大家围坐在一起看重口味恐怖片,讲灵异怪谈。每次泰然自若的都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。前者是真的没心没肺,而后者只能说是演技超群了。

中原中也有个坏毛病,一紧张爱喝水,一喝水就要上厕所,一上厕所就更害怕了。当然社会中也哥也怕鬼这件事是不能让小朋友们全都知道的,最多一个人知道就够了。

深夜,大家都熟睡了。中原中也站在床沿,一手抓住栏杆,一手摇上铺小伙伴的手臂。

“太宰,你想要酒心巧克力吗?”

黑发少年揉了揉眼睛,长叹一口气后转过头来。

“中也,又要去盥洗室?”

 

盥洗室在走廊的最尽头,窗户已经坏掉关不严了。每到夜晚,风拍打玻璃的声音就回荡在整栋宿舍,听起来异常恐怖。而且对面那间宿舍还吊死过人。中原中也刚迈进盥洗室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上次给他拿糖的漂亮姐姐叫什么来着,红叶。下次一定要让大姐头帮忙给他申请带卫生间的宿舍。

 “太宰,你可别走啊——”

“嗯,我就在门外。”

……

 “太宰,你还在不在?”

“我在哦。”

太宰治站无可奈何,只能断断续续地哼起歌来,这样他就知道自己一直在了。

“一个人是无法殉情的~”

“我操,你换一首!”

“你便秘啊?”太宰治笑了笑,“完事了就快点出来。”

 

解决完生理问题,心情也轻松多了。在回寝室的路人,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,话题是固定的天气和吃喝。无聊归无聊,但在睡前想想这些,总能冲淡恐怖片留在脑海中的印记。

“太宰,这些给你。”中原中也打着手电筒,从收纳箱里抓了一把巧克力向上铺递去。

太宰治没有接,只是把手掌放在中原中也头顶,小心而缓慢地摩挲着。

“中也啊,不要逞强了。”

到后来,不知怎么的关系就变了。他们开始吵架,取笑对方。再也没有幼时的惺惺相惜。但不可否认,从小到大,太宰治都是最了解自己的人。这大概就是明明已不再是搭档,中原中也却一直希望太宰治好好活着的原因。如果太宰治死了,那么他带走陪葬的就是过去的,未来的,真实的中原中也。

“中也?”太宰治又唤他。

中原中也撇了撇嘴,行吧,先不管那么多了。大不了到时候把那个异能力者抓住,让他把太宰治也变成狗,给自己养几天。变成什么犬种呢?沙皮还是泰迪?幻想自己牵着狗宰在港口巡视的画面,中原中也愉悦地眯起眼睛。已经看穿他心思的前搭档无奈摇头,嗯,要不要提醒中也自己的异能力作用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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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原中也想,大概是托那本《幼犬饲养指南》的福吧,太宰治照着上面的指示,居然把他照顾得还不错。太宰治每天早上五点起床,先带他到小花园里溜达一圈,再回来准备他们俩的早午饭,临上班前为他打开电视机,调到音乐频道。晚上又要做一顿丰盛的餐饭,然后抱着他在沙发上看电影。中原中也望着地板上一张张的碟片壳,才意识到自己来这里已经半个月了。搬到这里后,他才发现太宰治可以这样顾恤体贴,也是第一次感觉到,他们真的不是一路人了。

印象中的太宰治,还是笑起来俏皮的少年,开会的时候会打瞌睡,身体不好经常发烧。体术差得要命,经常需要自己把他从港口背回公寓。中原中也曾天真地以为,太宰治离开黑手党,只是厌倦了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,找个没人的地方吃着蟹肉罐头打游戏去了。却没想到太宰治,是真的找到了自己的方向,成长为一个出色成熟的男人了。而他自己呢,依旧守着十年前的旧梦,为黑手党做着一桩桩见得或见不得人的交易。

 不过也还好,能者多劳嘛,谁让他是强大无敌的中原中也呢。光是太宰治在黑手党的时候,自己救了他九条命都不止了。这么一想,窝在他家里蹭吃蹭喝就更加心安理得。中原中也大摇大摆跳上太宰治膝盖,一只爪子打掉了他手中的遥控器,一只爪子按了按自己的腹部。

喂,给老子挠几下肚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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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这样和谐小日子并没持续多久。某天,居委会大妈又来敲门。

“哎,小伙子。你家狗上证了吗?”

太宰治愣了一下:“还没。”

大妈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塞给太宰治。“赶紧填,写完我帮你交上去。”

“哦。”太宰治撇了一眼表格,迅速写下几串字符。然后交表,对大妈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。

“好了。”

看太宰治笑得那么灿烂,直觉告诉中原中也有哪里不对劲。但转念一想,不就办个狗证么,能出什么幺蛾子。预备拍击太宰治小腿的爪子又放下了。

“太宰中也。”大妈叠好表格,瞧了眼中原中也,“这名挺有意思。”

靠,臭青花鱼是要占老子便宜啊!中原中也急红了眼,奋力撕咬着太宰治的裤脚。

“怎么了,宠物不是都随主人姓氏吗。”太宰治低头望他,嘴巴抿起来,委屈之情溢于言表。

屁!都是装的!这小子心里肯定仰天狂笑呢。中原中也狂挥两只利爪,太宰治的拖鞋鞋带都被他弄断了。

“哎呦,这狗怎么那么横。”大妈见状皱起眉头,“不是在发情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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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狗只看特定季节发情。但人类发起春可是春夏秋冬风雨无阻。比如对面珠宝店的老板娘,大周末不待在店里,偏偏倚着跑车守在小区门口,一看就是别有用心。

“美丽的小姐,我们又见面了啊。”太宰治展示出公式化的微笑。

女人将波浪卷发撩到肩后,露出硕大的钻石耳坠。“是呀,刚出门就偶遇到您,真巧呀。”

呸,还偶遇。老子一小时前坐窗边晒太阳时就看见你了。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,可惜谁都没注意他。唯有女人牵着的哈士奇对他虎视眈眈。

“Isabella好像很喜欢您家的狗呢。”女人笑道。

那哈士奇听后仿若受到了鼓励,吐着舌头朝中原中也扑来。幸亏没有牵引绳的束缚,中原中也三两下就攀上了太宰治大腿,太宰治和他一直默契,伸手一托,便把中原中也揣进了怀里。

“啊呀呀,吓到您的爱犬了吗?”女人好像很惊讶。

太宰治掸着中原中也身上粘的枯树枝,忙笑道:“没有,他就是爱撒娇。”

撒你妹的娇啊。中原中也气得牙痒痒。

女人没有立刻接话,低头稍想了一会儿,道:“改天我来做饭赔罪好了。”

中原中也从太宰治风衣领口钻出脑袋,默默打量眼前的女人。年纪大概二十七八,化了浓妆的脸看不出真正颜值,身材倒真是凹凸有致。嗯,熟女风吗。他记得太宰治之前交往的情人都是这种类型的,不多不少,正好凑一打儿,十二个。她们的名字中原中也都还有印象。

“我家的地址。”女人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,“电话写在背面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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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餐是加了酱油的蟹肉拌饭,又腥又咸简直惨绝人寰,但中原中也还是风卷残云吃了不少。

把自己那份舔光后,他又去扒拉太宰治碗里的。

“中也,一会儿还有晚饭呢。”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像河豚一样鼓的肚子,不无担忧地道。

中原中也连瞪他都懒得抬眼,从餐桌跃到沙发上,去看无聊的民生新闻。

骗人。今天晚上太宰治肯定会熨好西装,喷上香水。哼着小调走进楼下花店,买一束被旧报纸包裹的廉价玫瑰,再走到纸条上写的地址,开启他的419之旅。明天中午再衣衫不整地回家……中原中也把脸埋在靠垫里,深深叹息。奇怪啊,他并不贪食,但一想到晚上要啃那些屎一样的狗粮,就怒火中烧。

“我不出去。”太宰治收拾完碗筷忽然开口。

中原中抬起头狐疑地瞥了他一眼。

太宰治解着围裙,笑得灿若桃花。

 “一会儿得给主子做饭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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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到这声“主子”,中原中也心里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。谁是主子啊,您老人家现在才是主子啊。近来太宰治十分嚣张可恶,不仅把他当狗一样又撸又抱,还强迫他穿戴自己手工缝制的披风帽子。无奈的是,中原中也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直接上爪子糊他脸,最多也就是虚张声势地冲他嗷呜几声。

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,正是热心的居委会大妈。某天他们俩遛弯回来,大妈突然拦住太宰治塞给他一张名片,说有家宠物店做绝育五折。而太宰治那缺德玩意居然说,好啊好啊,太谢谢您了。

此后,中原中也头上就多了把名为“做绝育”的达摩克里斯之剑。一但掉落,后果不堪设想。

“中也,过来啊。”太宰治又朝他招手。

好汉不吃眼前亏。中原中也边安慰自己,边仰躺在太宰治大腿上。太宰治从抽屉中拿出指甲刀,熟练地给中原中也修指甲。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,就像一首温柔的催眠曲。

中原中也歪着身子打了个哈欠,正考虑着要不要小睡一会儿,门铃突然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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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宰治抱着中原中也去开门,武装侦探社的同僚蜂拥而入。

“太宰,你什么时候养了狗?”国木田皱眉。

江户川乱步眼镜闪过一丝寒光,摸着下巴道:“哦,这位好像有点眼熟呢。”

“看那披风和帽子,好像黑手党的中原先生啊。”中岛敦和宫泽贤治已经笑得前仰后合,开始擦眼泪了,全然没注意到小狗正在冲他们龇牙咧嘴。

“呐呐,让我把绷带抱到侦探社去养怎么样?”女事务员从人群中挤到最前面,激动得两眼放光,“正好让他和小咪做个伴。”

太宰治瞥了一眼处于炸毛预备状态的中原中也,低声笑道:“不行啊,绷带现在可离不开我。”

绷带?这他妈破名。中原中也弓起脊背,仰头冲他狂啸。

“太宰先生不要那么小气,就把它放在侦探社吧。”直美手臂挂在谷崎润一郎脖子上,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太宰治:“明明就是刚捡来的吧,这狗和你一点都不亲呢。”

“这个嘛——”太宰治沉吟一阵,没吐出半个字。

怎么办?再不做点什么就要被带到武装侦探社,给死对头们当玩物了。中原中也急中生智,前爪攀住太宰治的绳状领结,闭起眼睛猛蹬后腿一——

幼犬的成长速度是惊人的。他本打算蹭蹭太宰治脸颊,没想到这次劲儿用过头了,鼻子直接撞上了一个硬硬的东西。什么情况?他伸出舌头舔了舔,前面依旧是两片温润的软肉。哦,这回确定了,他刚才亲舔的,是太宰治的嘴唇。

……

中原中也石化了。武装侦探社众人也石化了。

只有太宰治还正常运作着,虽然他也用了半分钟才完成重启吧。

“嘛,我就说了。绷带根本离不开我的。”

 

被放到床上时,中原中也简直欲哭无泪,自己居然亲了太宰治。不过现在更想哭的应该是太宰治才对吧,毕竟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,被一条狗给亲了。

中原中也默默瞥着太宰治,他正站在衣柜前翻找着什么东西,希望不是上吊绳才好。

“汪~”中原中也不自觉地发出低吟。

太宰治转过身来,把中原中也抱在怀里,下巴抵在他头顶上蹭了又蹭上。

“行了,中也。别自责了。”

自责个屁啊。中原中也万分期望此刻立马变回人类,好狠狠痛骂太宰治一顿。你就非抱着老子去开门吗,不会把我藏到别处啊。可他只能继续发出犬吠。

“我知道,那是意外。”太宰治顿了顿,又道:“你又不喜欢我。”

中原中也感受着从头顶传来的,属于太宰治的温度。不知为何,有一瞬间他觉得,那男人有些落寞。

 结果,太宰治还是跟他们去参加联谊了。中原中也看到电视上的特别放送的歌会,才发现今天是平安夜。武装侦探社的人来时带了不少精致的点心,中原中也每样咬了一口,还是觉得食之无味。失落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,每天晚上都是和太宰治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,今天他不在,中原中也有些不习惯。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,他们早就不是搭档了,太宰治应该是看在红叶姐的面子才答应照顾他的。来这的时候太宰治怎么说的来着,保你衣食无忧。中原中也望着自己的斗篷角苦笑,他确实都做到了。

屋子里暗暗的,只有电视荧屏散发着刺眼的灯光。中原中也恹恹地翻着零食筐,门口蓦然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。

“中也?”太宰治站在玄关解围巾,白皙的面颊被冻得有点发红,比往日看起来更好看。

中原中也看一眼墙上的挂钟,疑惑地歪起头。现在才八点呢。

“带了礼物给你哎。”太宰治解开外卖袋的一刹那,中原中也心中的苦恼都烟消云散了。是豚骨面!中原中也低下头狼吞虎咽,总算不用吃狗粮了。

太宰治蹲在他面前,笑意吟吟地道:“就吃个面就高兴成这样,中也就那么点追求啊。”

反正吃都吃完了,他也不怕太宰治不高兴了。中原中也吐一块骨头到他鞋旁,抬起脸来怒目而视。滚,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高兴了。

“你自己看啊——”太宰治噗地笑了一声,指了指中原中也身后的落地窗。玻璃被擦拭得明亮洁净,清晰地映出一只雪白的小狗,正在欢快地摇着尾巴。

靠,为什么狗要有这种本能啊。中原中也懊恼地低下头去。太宰治倒没取笑他,顺势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银质吊坠挂在了他chocker后面。冰凉的触感让中原中也缩了缩脖子,中原中也转身望向玻璃窗,也看不清吊牌的模样。

 “是圣诞礼物。”太宰治笑了笑,“中也你不送我回礼吗?”

中原中也无奈地瞥他一眼。笨啊,这种状态怎么送他东西。不过还是乖顺的让太宰治抱着上床进了被窝。其实人类也好,动物也罢,本质还是怕孤独的。有个人能相伴身边再好不过,尤其是在这漫漫寒夜。中原中也低头在太宰治肩胛处蹭了蹭,嗯,关于礼物的事以后再说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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圣诞节那天下了雪,洁白细密的绒花扑簌簌地向地面坠落,甚是好看。太宰治说要去超市采购,没法带他一起去。中原中也摇了摇头,表示无所谓。之前几个月连轴工作太过疲惫了,像现在这样肆意补眠正是他求之不得的。正用爪子揪着被子,枕头下突然传出嗡嗡的震动。

中原中也无奈地哼了一声,这家伙又忘带手机了啊?他对于太宰治的私生活没什么兴趣,不过他手机里有几个游戏还是可以打发时间的。中原中也慢慢挪开枕头,却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是“尾崎红叶”。

几乎是下意识地按下了接听键。

“太宰,什么时候让中也回来?”

“我真不懂你在想什么,要到审判的紧要关头了。”

“难道你就那么讨厌中也,让他在你面前当狗很好玩吗?”

“喂,有人在听吗?”

 中原中也茫然无措的盯着屏幕上的默认头像,发出作为短暂狗生中的最后一声“汪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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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中原中也的突然回归,组织里的人并不例外。尾崎红叶早就放出消息说他是出国旅游了,因此部下也只是笑眯眯地围上来要纪念品,没说其他。只有楼下咖啡厅的服务生注意到,中原先生没像往常那样点美式咖啡。他拒绝了附赠的巧克力,倒是要了一盘纯谷物类的饼干。

“暗算你的人总算得到处决了。”尾崎红叶捧着热茶,如释重负。“以后安保工作要做得谨慎些。”

“这次也辛苦了太宰先生呢。”芥川说道。

中原中也手捏一块甜饼,正思索着如何回应,却被人抢了白。

“说起太宰治啊,”梶井基次郎喝了不少酒,说话都有点口齿不清,“倒是挺惨的。”

餐桌上的原本和乐的气氛瞬间被打破。

中原中也回到黑手党已经五天了,而关于太宰治的荒谬流言也在熟人圈中传了五天。

有人说,太宰治发现中原中也失踪后,整夜奔走在横滨街头辛苦找寻。

有人说,太宰治以为他被邻居家的幼童藏起来了,和对方家长正闹得不可开交。

还有人说,太宰治跳河自杀了,现在正在医院抢救呢。

每当身边人有意无意提起时,中原中也总是淡然一笑。

“那家伙,才不会这么蠢呢。”

对于太宰治的恶作剧,他向来是加倍奉还。可这一次,他并没有去找太宰治的麻烦,而是淡淡吩咐周围人,隐瞒有关自己的一切消息。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,那才是对他适当的惩罚。

中原中也低头苦笑。真是自作多情,好像那个男人会多在意他的。

  

“其实你不用太在意的。”尾崎红叶离开前对他说,“之前芥川救了中岛敦一命,我们两边算扯平了。”

中原中也为她拉开车门,笑了一笑:“是啊,我不会太在意的。”

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号,人们都去广场跨年了。连市中心都没什么人,中原中也独自走向地下车库。夜晚的风很凉。软皮鞋底踩在水泥地上,没有一点声音。

“中原前辈。”中原中也抬头,芥川龙之介面无表情站在他面前。

“你的颈环吊坠,挺漂亮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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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原中也向来不是个赌运很好的人,但这一次,他翻盘了。

太宰治没有在街头,没有在医院,而是在公寓。当他看到那个方形窗口散发出暖橙色的光芒,几乎要抑制不住冲动大声呼喊太宰治的名字。体检时医生说,他的心脏长得偏右。中原中也觉得医生错了,因为躁动狂跳的不止的地方,明明在胸腔中央。

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狂奔到太宰治门前,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。

他作为幼犬住在这里时,最怕有人来敲门。但当时的心慌和恐惧,都比不上这次敲门时来得汹涌。

“中也?”太宰治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,只是披在身上的睡衣看起来大了些,整个人瘦削不少。“你是来兴师问罪吗?”

中原中也抬头看他,犹豫着问:“为什么不让红叶姐把我接我去。”

 “其实也没有想扣你多久,不过是五天。”太宰治顿了顿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垂下头去。

 “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跨年。”

中原中也没说话。

太宰治摘掉中原中也的帽子,像他还是幼犬时那样揉了揉他头顶。“不问我为什么吗?小矮子。”

他又叫他小矮子了。似乎一切都要回归原来了。明日太阳升起,他们又是分道扬镳的故人。就算在街角偶遇也不会走进酒馆喝一杯的那种。有无数温暖的曾经,却没一个交织的未来。

中原中也摇了摇头,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。不知哪里来的力气,直接把太宰治扑倒在沙发上。太宰治好像真的发烧了,从他脖颈处传来的体温几乎要将中原中也灼伤,但他就是舍不得放掉。

“我知道了啊。”仿若被太宰治传染到那样,中原中也声音突然变得哽咽,他有些笨拙地把chocker后吊牌转到颈前。

太宰的最爱几个字,在漫天烟火中格外耀眼。

远处传来教堂十二点的钟声,是新的一年了。

“嘛,”太宰治笑得云淡风轻,“我们还是一起跨年了啊。”

“圣诞礼物我还没有给你。”中原中也在他开口前抢先说,“你再许一个愿望吧。”

太宰治认真看着他,一字一顿道:“可是我很贪心。”

“嗯。” 中原中也艰难地朝他笑了下,“因为我也是啊。”

他到现在都不确定太宰治对他的心意有几分是真,也不明了自己为何会喜欢太宰治。这些事就像窗外绽放的烟火,永远猜不到下一秒的轨迹。但有一个念头,清晰明确的占据意识。

他是真的,很想要和太宰治在一起。

 太宰治眯起眼睛,有些俏皮地笑了笑,和他十四五岁靠他肩头时没什么差别。

 “那以后的每天,都一起过吧。”

中原中也重重地点头,任由太宰治把他拥得更紧。

“那就约定好了啊,中也。”

中原中也没有回他,只是温柔而笨拙地在他唇角烙下轻吻。

闭上双眼,视野内漆黑一片,只有烟火绽放的声音,在耳边此起彼伏。恍惚间太宰治想起某一年跨年夜,他和友人去看夜场电影。片名叫做《当幸福来敲门》。散场后,友人问他,当那一天真正来临你会怎么做?

他记得当初的回答,到现在都没有改变。

太宰治说,当然是把门锁好,不要再让他出去啊。

 

EN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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