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500字一发完。

学园paro。一位姑娘点的梗，少年双黑，让初恋没有初恋的太宰。/

“我觉得自己喜欢上她了。”

中原中也说这话的时候，太宰治刚啜了一口咖啡。于是下一秒，微烫的褐色液体就喷上了他刚保养过的羊毛毡帽。

“我——”生生咽下那个“X”字，中原中也挤出一个笑：“再给你点一杯。”

太宰治低下头继续看书，仿佛刚才失态的另有其人。“你说的她是谁？”

中原中也赶紧接道：“就是前几天和你一起放学回家的那个女生。”

“你喜欢她哪里？”

“看起来挺温柔的。”

“中也你和她说过话吗？”太宰治叹息着合上书。

“你他妈废话怎么这么多！”中原中也拍桌站起，但想想自己有求于人，还是放软了语气。

“喜欢一个人哪儿需要这么多理由。”

太宰治缓缓点头，这次倒是难得的赞同：“是啊。喜欢一个人不需要什么理由。”

“总之，你得帮我。”中原中也脸上表情严肃认真，嘴角的焦糖酱却让他显得滑稽。

“再说吧，我先去上补习班了。”太宰治把钱放在餐桌上，起身之际却被中原中也拽过挎包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一盒马卡龙。

“我不吃甜食。”太宰治微皱眉头，嫌弃似地用指尖戳着那盒五颜六色的点心。

“是给你嫂子的。”中原中也拍他肩膀，挑眉一笑：“赶紧上课去。”

太宰治接过书包一语未发，只有紧抿的薄唇透露出些许不悦。

正午的日光映在对街大厦玻璃上，咖啡厅门口处也是一片耀眼光斑。中原中也似乎看到太宰治推开店门的刹那，回身朝自己比了个中指。

这回瞪大眼睛差点喷出咖啡的人换作了他。不会吧，优等生太宰治会做这种下流的手势？

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太宰治的话，“优等生”显然是不够格的。或许“别人家的孩子”才合适。长相俊俏，成绩优异，说话讨喜，乖巧有礼（起码看起来是）。任意一点都足以令妈妈团津津乐道，更何况这些被一个人全占上了呢。很多个礼拜天的午睡时刻，中原中也都会被尖锐的女声吵醒。“你看看人家太宰治！”紧接着就是那家孩子的哭声。

所以，那一片的小孩都不喜欢太宰治，还自发组成了“反太宰联盟”。中原中也也是其中一员，但他避不开和太宰治的接触，因为太宰治就住在对面，而且房子还是向他大姐红叶租的。红叶偶尔会带着他去太宰家做客，吃顿饭，喝喝茶，但也就仅限于此了。多余的话，他一句都没和太宰治说过。

十二岁那年，太宰治父母因工作出国，留他一人在横滨生活。也是在那一年，太宰治频繁地被送入医院。有时候是煤气中毒，有时候是被刀割到了手腕。任何人都想不到少年口中的意外事故其实是有意自杀，只有中原中也察觉到了这一点。于是他拿着备用钥匙，势如破竹冲进太宰治家，把消毒液、菜刀等危险物品通通扔掉。

“那个，你把菜刀扔掉了我怎么做饭呢？”太宰治躺在病床上，好奇地盯着小房东。暖橘色的斜阳泻入室内，终于给他苍白的面容染上一丝血色。

漂亮的小房东抿嘴站定，一双蓝汪汪的大眼睛却转个不停。他瞥了一眼太宰治瘦弱的小身板，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房价。心想要是自家的房子成凶宅那就亏大发了。于是，学着电影中黑社会大哥收服小弟的样子，把胳膊肘搭在太宰治肩上，扬起一个自认为邪魅的笑：“行了，以后你就到我们家吃饭去。”

中原中也没想到，这一举动引起了“反太宰联盟”的不满，以致于后来自己被孤立，只能和太宰治一起玩。他更没想到，看似瘦弱的太宰治其实饭量不小。尤其到了青春期以后，他经常一脸愁苦地盯着大快朵颐的太宰治，仿佛他吃掉的不是粮食而是自己的帽子。

就在今晚，尾崎红叶给太宰治添第三顶帽、不，是第三碗饭的时候，中原中也又听到了熟悉的抱怨：“什么时候我家中也能像你一样用功就好了。”

深知女人隐藏的弟控属性，太宰治当然没有附和：“哪里。中也有很多优点啊。”

中原中也扒拉着饭，不动声色地斜眼偷瞄太宰治。

“比如说啊，”太宰治盯着自己的竹马看了几秒，随后露出一个真挚的微笑：“很健康。”

妈的，这人会不会说话啊。

“我吃饱了。”中原中也一撂碗筷，上楼回房间。

“中也，别误会啊。你一点都不胖——”太宰治笑着跟了上去，但一进门就差点被手刀劈中。还好身体比头脑反应快，他凭借以往的经验巧躲过了攻击，并且轻车熟路地顺势倒在那张大床上。

“卧槽，太宰你——”中原中也额角青筋直跳，都说过多少次了，在外面穿的衣服不能沾床。但太宰治还是每次穿着校服就坐他床上。不过这个规矩他最近都没有说了。因为前几天太宰治居然在他房里脱得只剩一条内裤，说是想休息一下。真的，太他妈的不要脸了。

“中也你说什么？”始作俑者翻了个身，惬意地哼起自杀小调。

“喂，我和你说的那件事，怎么样了？”中原中也埋头在衣柜里找床单，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：“就是那个女生的事。”

“嗯，很快就有答复了。”

“啊？”中原中也有点懵，太宰治居然那么爽快。

“中也啊，不要每次我一来你就换床单。”

太宰治坐起身来，把床上那个青花鱼抱枕捏来捏去，露出一个不怀好意地笑容：“要是红叶姐误会我们做了色色的事，那就不好了啊。”

“你滚！”把那个人推出去，重重关上门。房间里只剩自己，却依旧心绪不宁。

他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太宰治会跟他开这种暧昧的玩笑。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，自己面对这种玩笑，会心悸得厉害。

明日就是期中考，中原中也温书至深夜，正昏昏欲睡时，倏忽听到有石子敲击窗户。紧促却有规律的三下，是他和太宰治约定的暗号。于是便急忙披上外套冲下楼去。

“中也，你好慢啊。”太宰治倚着紫藤花架，怀里还抱着一个运动款休闲包。

“大半夜的叫我干嘛。”中原中也打了个哈欠，其实原因他再清楚不过。

“我把你的心意传达给那个女生了。”太宰治笑着摘出中原中也埋在睡衣里的发尾。

“很遗憾啊，你得不到她的人，也得不到她的心——”太宰治故意耸了耸肩，做出一副叹惋妆。对于太宰治这个人，中原中也真是再熟悉不过了。光听他说话的语速，就能判断出是这家伙在打坏主意。看吧，果然——

太宰治拉开背包拉链，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从中探出脑袋。

“你可以得到她家新下的柯基啊。”

 

如果当晚的月色够清明，太宰治一定可以看到中原中也的脸色由青变白，又由白转红，真是变化多端异彩纷呈。可惜当晚月黑风高，太宰治只感觉中原中也颤抖着身子，指关节也在咯咯作响，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。

“我操——”憋了好久的脏字终于吼出，心里却一点不爽：“老子不喜欢狗！”

“哎呀哎呀，脾气这么暴躁会没人喜欢中也的。”太宰治装模作样地捂了捂小柯基的耳朵，叹息摇首。

“我去你——”正准备将自己学到的脏话全数抖出，却先被自己大姐灭了气焰。

一个垃圾袋从二楼飞出，精准无误地砸在中原中也头上。

“中也，不许骂人！”

 

被吵醒美容觉的尾崎红叶内心是愤怒且崩溃的。她瞥了一眼笑得和善的太宰治，又看看气得直哆嗦的弟弟，女人的直觉告诉她：没有一个人的无辜的。

“这狗你们俩一起养，钱也自己赚。”宣判结束，睿智的大姐头施施然离去，可有一件事她忘记决定了。

“太宰。”

“中也。”

呆站在庭院良久，两人同时开口：“我没叫你，我在叫狗的名字。”

“……”

虽然总是吵架，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在某些事情上很默契。比如给狗取名字，两个人都遵从“我不赞同你给狗起的名字，但我捍卫你作为饲主给狗取名的权利”这一原则。于是，此后就上演了以下这种情景。

“哎呀，太宰你怎么又随地小便，小心我揍你啊！”

中原中也趴在院门口吼。

“中也，别追着小母狗跑了，就你那小短腿……”

太宰治直接站在路中央喊。

“太宰治，你也不怕被车撞死。”中原中也从二楼推开窗户，真真是居高临下，气势非凡。

太宰治向他招了招手，笑得比枝头的樱花还要绚烂：“谢谢关心~”

中原中也把窗子嘭地一声关上，震醒了在院子里睡觉的小柯基。汪星人趴在草坪上打了滚继续睡，你们人类真无聊。

几天后，隔壁老大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来找尾崎红叶，说你家的狗中午总叫吵我睡觉。得好好管管太宰中也了。

正给小柯基倒粮的中也抬起头，一脸茫然：“啊？您叫它什么？”

老大爷用看智障的眼神瞅着中原中也，你们家的狗，自己都不知道名字？

“我听人家都说……这狗叫太宰中也啊。”

太！可！恶！了！

中原中也抱着狗直冲到对面，太宰治正窝在沙发上看杂志，似乎没有注意到屋里多出的一人一狗。中原中也默默打量着太宰治，这家伙脸颊棱角更分明了，估计一个人也没怎么吃饭。

“太宰，给狗起个名字吧。”中原中也决定先开口。两人之前因为狗的名字，已经冷战半个月了。

太宰治拍拍身边的坐垫，饶有兴趣地看着中原中也：“哦，改成什么呢？”

中原中也把视线从那个人的笑颜转到他手中的杂志上。四月号。

“那就叫四月吧。”

四月是横滨最好的时节，春光明媚，草长莺飞。却是Port Mafia奶茶店店长森鸥外最头疼的日子。天气不冷不热，饮料销量也不高。多亏最近来打工的两个学生帮他解了燃眉之急。太宰治皮囊好，站在吧台前稍微笑笑，女学生就排起了长队。相比之下，在后厨帮忙的中原中也就显得有点平庸了。不过森鸥外觉得这小孩人挺实诚，不耍滑头，所以也比较照顾他。

“中也君，今天早走一点也没关系哦。”

中原中也迷迷糊糊地从桌子上抬起头，“我等太宰一起回去。”

近来四月饭量见长，嘴还特叼，只捡高档货吃。为了负担它的伙食费，两个人不仅要出来打工，连公交费也力求节约。直接太宰治骑车，中原中也蹭后座。可是现在都快十点半了，太宰治还没采购回来。

中原中也揉揉眼睛，索性从书包里拿出纸笔，开始写第N封情书。他成绩没多好，平时在学校里总是抽烟打架，是让班主任头疼的问题少年。但唯有一手好字是连校长也赞不绝口的。或许也是自己字好的原因吧，很早以前太宰治就送来诗集和漂亮的信纸，让他帮忙誊抄。

“等我哪天下决心告白了，就把这些送出去。”太宰治当时这么说。

不过中原中也觉得这情书并没有用吧，否则为何那么多封情书都让太宰治帮忙送出了，却始终没收到回信呢。而且，太宰治也一个女朋友都没追成过啊。想到这里，手中的碳素笔便停在了信笺上，晕成一个黑点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绪。

“中也，有顾客。”森鸥外唤他。

慌忙收拾东西赶到吧台，却见眼前人正是自己念叨好久的人。

“诶，是……中原君吗。”女生显然认出了领养自家爱犬的少年。

“那个，太宰有没有转交一些东西给你。”真正见面却比自己想象中要镇定。

女生侧过头想了想，仍是困惑的神情：“没有啊。”

周末的夜晚适合看电影和睡觉，绝对不适合在小巷深处打架。太宰治一向这么认为，可中原中也不管这些。

“你他妈的又骗我！”明明是侧头就能躲过的拳头，还是击中了他的脸颊。

“中也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，答完以后我任你打。”太宰治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沫，以一贯优雅的姿态发问：“中也为什么觉得自己喜欢她呢？”

“我看见她和你走那么近就难受！”中原中也向来心直口快，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。

“中也啊，”虽然被掐住脖子，太宰治还是露出了一丝微笑，“你是看她和我走得近难受，还是看我和她走得近难受呢？”

聪慧如中原中也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，所以掐住太宰治脖子的那只手蓦然松了。其实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，想要独占，不容任何人接近的，究竟是谁呢？却依然交不出答案。夜深人静时思考过无数次，却交不出一份答卷。无论是给自己，抑或是太宰治。

“这是第二个问题了。”中原中也烦躁地扯了扯领带。

“回答我。”

这一晚夜空如洗，月色皎洁。太宰治的眼神他看得真切，一点无奈，一点欢喜，更多的或许是渴望。中原中也只觉得真正被逼到角落，无处可逃的人是自己。

“算了不跟你计较，回家吧。”中原中也说。

身后某人的一声叹息，倏忽被夜风吹散。

明明是太宰治耍了自己在先，为什么显得自己有愧于太宰治呢。中原中也闷在家里想了一周也没参透。

“别发呆了。”尾崎红叶卷起报纸敲他额头，“跟我去趟中介公司。”

中原中也转头不解地望着她。

尾崎红叶的表情更是惊讶：“太宰治要搬走，你不会不知道吧？”

又是冲到太宰治家里，拿备用钥匙打开房门。但不确定会不会有下一次了。

“中也，我正想找你呢。”太宰治放下整理到一半的箱子，朝中原中也温文浅笑。那笑容和对任何人的都一样，礼貌而友好，看不出任何破绽。

“我——”嘴唇张了又合，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。

“对了，我有东西给你。”太宰治掏出钱包，书店积分卡，面包店代金券，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放进了中原中也衣兜。

“这些我到东京以后都用不到了啊。”嘴角还是弯着，眼神却怎么看都有点落寞。

“之前怎么没听你说收到提前录取的通知书了。”中原中也问。

“啊，当初确实想留横滨上大学的，但是现在觉得没什么意义了。”

太宰治摸了摸中原中也头顶发丝，柔软顺滑的手感，和他暴躁的脾气一点不相称。“你家房子好像有人预定了。别哭丧着脸啊，小房东。”

小房东。中原中也刚认识太宰治时，他就是这么叫自己。到后来稍微熟一点后，才改叫“中也”的。如今这么一叫，好像一切又回归原点了。

中原中也莫名有点想笑：“你想找我商量什么事？”

“嗯，想把四月一起带走。”太宰治望向窗外扑着蝴蝶的小柯基，露出一个苦涩的笑：“反正我你也不喜欢它嘛。”

“没有，其实我挺喜欢的。”中原中也说。但声音小到连自己也听不清。

 

太宰治送的最后一份大礼是价格不菲的双人餐券。餐厅位于横滨港口附近，听说夜晚坐在靠窗位置看来往船只的点点灯火很浪漫，店里的红酒也都是珍品。中原中也只提过一次，没想到就被太宰治记住了。

“中原君，谢谢你请我吃晚餐。”女生举杯，莞尔一笑：“生日快乐。”

中原中也举杯道谢，脸上的笑容和善得体，和某人一模一样，却是不带一丝感情。如果非说有的话，那就是

“没想到太宰治替我邀请了你。”

女生啜了一口红酒，说道：“对了。中也君和太宰君关系不好吗？他来邀请我的时候好像不太高兴呢。”

中原中也轻摇着杯中的晶莹玫瑰色液体，缓缓开口：“其实也没有很差……”

我和太宰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。虽然那家伙看起来轻浮，嘴里没个实话。但关键时刻还是挺靠得住的。有时候我和人约了架，他会来我们学校门口帮我，虽然每次都是帮倒忙吧，为了保护他我还得多挨几拳。初二的时候国文不太好，那家伙有时候打完工都深夜了，还是会来我家把我摇起补课。哦，你别看他人模狗样的，其实家里乱得要死……

说着说着，女生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。中原中也才意识到，这一顿饭自己始终围绕太宰治说个不停。但是，太宰治陪伴在他身边的时间太久了。一时竟想不出其他拿手的话题。

“真是不会聊天啊。如果有个像我这样的男朋友会不会太糟糕了。”

女生的脸一下子蹿红了，说话也变得结巴：“诶？太宰君说你是为了感谢我把四月送你才请我吃饭的啊。”

“啊？”中原中也愣了几秒，然后非常没有绅士风度地一拳砸在桌上。“不好意思，我有其他事要先离开。”

但没过几分钟，女生又见他折回餐桌，脸色微红，不知是醉酒还是其他原因。

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意义，中原中也拍了一下额头，小声说道：“那个，你今天是骑脚踏车来的吗？”

一向很讨厌自己身高的中原中也，终于在此时得到些许自嘲的安慰。起码骑上女生的脚踏车还是很方便的。在拥堵的车流中一路疾驰而过，高架桥两边的流光溢彩都不再真实。暮春的晚风，吹得人心烦意乱。外套随意丢在车筐里，衬衫随晚风鼓动。天气不算太热，紧握车把的手心里却都是湿滑的汗水。被红灯拦截住的时候，中原中也无意间瞥到天上的繁星。很久以前，自己就很喜欢看趴在窗边看星星了吧。那时太宰治也不过十来岁的样子，他总是站在院子里，仰起脸来叫自己的名字：中也。中也。中原中也拉上窗帘，假装请不到那个的声音。红叶过来敲门，问要不要周末带太宰一起去郊游。中原中也翻了翻记录“反太宰联盟小伙伴”联系方式的小册子，狠下心来说不要。红叶说好吧。中原中也偷偷掀开一角窗帘，看到对面的小男孩还在冲自己微笑。

可是这一晚，漫天星光依旧很美好，却不见院落里那个翩翩少年。

房屋里是一片漆黑死寂。中原中也试着开灯，才发现连灯泡都拆掉了。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却隐约漂浮在空气中。太宰治或许已经搬走了吧。但还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，借助于手机微弱的灯光，一步步爬上楼梯，屏息叩了扣那扇门。

“嗷呜——”狗比人有情义多了，还知道先应答一声。

“中也，是你啊？”躺在床上那人笑着打开床头灯，支着手肘好整以暇地看着他。

“太宰，你怎么没走。”

“发烧了，40°呢。”虽然觉得不大可信，中原中也走过去，俯身把额头贴在他额头上。体温甚至比一路赶来的自己还要低一些。这个骗子……中原中也只想给他一拳，但来不及了。自己整个人从手臂到腰部都是箍住了。大脑掉线两秒，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拥抱的姿态。

“中也，你回来干什么呢？”耳边传来太宰治低沉的声音，隐隐含着笑意。

中原中也直想就着这个姿势狠狠咬他一口，心想妈的老子回来干什么你不知道。但是“找你的”这三个字无论如何还是说不出口。

“嗯，我猜猜。你舍不得四月。”太宰治用唇摩挲怀中人隐藏在发丝间的莹白耳廓，引得他一个激灵，“中也你果然很喜欢狗啊。”

“滚，老子喜欢你！”

话音方落，中原中也就懊恼地不行，他的意思本来是，太宰治你就是狗。但是话一出口怎么就变了味呢。

太宰治没有笑，语气是罕见地温柔认真：“我也喜欢你呀。”

如果现在侧过头去，定能看到那双鸢色的眸子满是深情，映出一个茫然无措的自己。但是他偏不。

“嘁，这个我早就知道了。”红酒酝酿的醉意终于发酵，困意也如潮水般袭来。恍惚中，中原中也还听到太宰治在反复低语“喜欢你”。

夜深了，谁在谁怀里安然入睡。谁抱着谁不停呢喃情话。四月转着滴溜溜的黑眼睛，蹦跶着小短腿想蹭上床，却被醒着的某人飞刀似得眼神盯在墙角。便只得怨念地去撕咬书桌上的四月那页日历。

这个让人伤感迷茫的暮春终于过去了，属于恋爱的初夏要到了啊。

END

赶在2016最后一分钟发完。

祝大家新年快乐。

来年也请多多指教⁄(⁄ ⁄•⁄ω⁄•⁄ ⁄)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