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太中】四百零五种病

7500字一发完。

“中原先生,情况不太妙啊……”医生望着体检报告,愁容满面。而当事的党内干部正慢悠悠地吸着香烟,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。
“心脏、胃、肝,还有……”医生继续说着。
中原中也皱起双眉,向天花板吐出一个烟圈。
妈的,都被说中了。


黑手党的人都以为最不爱惜身体的是整天嚷嚷要自杀的太宰治,其实那人是中原中也。年幼的时候,他打起架来就比谁都狠。长大一点后,又开始迷恋烟酒。就在十五岁那年,中原中也因为喝酒喝到胃出血而光荣住进了医院。

“中也,你再这样下去,老了以后身体要坏的。”尾崎红叶又气又急,直想狠拧他一把,但看到少年因刚做过胃镜而苍白的面颊又下不去手。

“不用等老了,我看不到三十岁身体就不行了。” 太宰治毫不留情地补刀。

中原中也睨了眼坐在他床前剥橘子的搭档,想回他一句“你管呢?”。

但这话说不出口,他还真需要太宰治来管。

他们住在同一间公寓,并且常年占据彼此手机最近联系人的首位。所以在中原中也醉酒时,总会有人拨通“青鲭”先生的电话,请他把正在撒酒疯的醉鬼接走。像这次,也是太宰治把中原中也扛到医院的。

“中也,为什么要这样呢?”尾崎红叶走后,太宰治突然沉声问他。

中原中也听后稍稍一怔。他知道太宰治是问他为什么不爱惜身体,但他不清楚太宰治这么问的意图,是在关心他,还是纯粹出于好奇。算了,无论出于哪种意图,他都有义务回答太宰治,毕竟自己的肆意妄为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。

中原中也低头沉吟了一阵,没有立刻答他。

其实享乐主义者中原中也可以立刻讲出很多理由,比如人生重要的是随心所欲而不是计较寿命,比如像我们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说死就死还不抓紧享受。但他一个都也不想说,因为无论他说什么太宰治肯定会想办法呛他。于是他巧妙地用了一个稍带讽刺的提问来表达态度:“如果把太宰你变成一只乌龟,再让你活上一千年,你愿意么?”

太宰治听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。这是什么鬼问题啊,白给他续一千年他都不愿意活,更何况是变成乌龟。不过……

“如果把中也变成乌龟,再让我活上一千年,我还是很愿意的。”太宰治认真说道。

中原中也被噎得说不出话,我靠,这家伙是什么脑回路啊。

看到搭档被气得更加煞白的脸,太宰治更开心了。他顽劣地勾起嘴角:“中也你放心,到时候我会养你一千年的。”

“滚!”中原中也顺手抄起一个东西朝他砸去,却被轻易闪过。

“不行哦中也,无论是你的攻击时机还是动作,我都了如指掌呢。”太宰治说着摊了摊手,潇洒地转身走出病房。

房门被走廊的风“砰”地关上。中原中也有些懊恼,因为他发现自己刚才扔出的是太宰治剥好的橘子。

唔,他还真有点想吃橘子。



十六岁那年,太宰治已是候补干部。不过他并没因此压低搭档一头。私下里,太宰治倒是跟在中原中也屁股后面伏低做小的那个。

“中也,我胳膊又骨折了你帮我洗衣服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中也,你今天是准备下厨吧一定是的对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中也……”

“滚!”

类似的对话每天都在上演。中原中也心情好的时候,就冷哼一声如他所愿。心情不好的时候,直接一记肘击让他再也说不出话。

在太宰治看来,一切都和以前一样。

但中原中也知道,和以前不一样了。

虽然他们每天还是一起执行任务,太宰治却比他忙多了。越来越多的时候,太宰治会跟随森鸥外出席重要的社交场合,处理游击队的各种棘手事件,回到公寓后又对着一份份文件伏案到深夜。中原中也莫名气闷,心像是被一块石碑重重压着。或许是因为不甘吧,他觉得自己哪里都不比太宰治差,但却总赢不了那个人。

某个微凉的雨夜,酒吧的留声机播放着温柔舒缓的爵士乐。女歌手深情的吟唱让人心醉神迷,中原中也只喝了一杯便有些醺然了。然后他拨通了太宰治的电话。

“中也你又喝醉了啊……”太宰治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,听起来竟像情人间温柔的呢喃,“我在码头处理点事情,要不你等我……”

“算了算了,没事。”没等太宰治说完就挂掉电话,中原中也自嘲似的笑了笑。自己刚才的行为,简直就和肥皂剧中无理取闹的女人一样。

“和恋人吵架了吗?”熟识的女老板款款走来,向他递上一杯红酒。

“不是。”中原中也淡淡地道,“不是恋人。”

“那你是单相思了?”女人轻笑,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眉心。

即便知道这个动作并没有恶意,中原中也还是狠啧了一声。因为那女人指甲上的孔雀蓝蔻丹又让他想起了太宰治。他有一块颜色相似的绿松石。
“别骗姐姐。”女人双目澈如琉璃,直直看进了他心底。“你喜欢那个人不是吗。”

哪个人?中原中也轻啜红酒,低头不语。

“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想问,”女人顿了顿又说,“你是不是为了让他来接你才喝这么多酒的?”

不用他肯定或否定,躲闪的眼神已给出最中肯的答案。

中原中也把酒钱放在桌子上,几乎落荒而逃。

 

在瓢泼大雨中拦下一辆出租车,狼狈地钻进后门。中原中也望着窗外的流光溢彩,突生眩晕之感。胃内一阵翻江倒海,忍不住呕在了后座。司机骂他几句,让他赶紧交钱下车。中原中也瞥他一眼,从皮夹里抽出一叠钞票向前扬去。司机便默不作声,甚至连车速都减了一些。

中原中也闭目轻笑,其实万事无非是钱与权吧。没有太宰治,也无妨。

可当他走进家门,看到桌上的空蟹肉罐头壳和写着“再给我买点吧”的便签,刚才的“无妨”便被抛到九霄云外了。

妈的臭青花鱼!老子要比你先当上干部,到时候一个电话你还是得乖乖来把老子接回去!

内心踌躇满志,喊话的声音却细若游丝。

胃,又开始灼痛了起来。同疼痛一样无法回避的,还有自己对太宰治的心思。他不知道这种难以名状的感情是什么。是不是酒吧老板说的喜欢。虽然他们总是不断吵架,但实际上是最了解彼此的人。虽然他们总是贬低对方,但无数次在千钧一发之际救过彼此的性命。中原中也试着想象太宰治和女人调情缠绵的样子,好像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。可是他觉得自己在太宰治心中应该是最特别的存在。就如同太宰治在他心里无可替代一样。



中原中也行动力极强,说要当干部,便一刻不耽地证明实力。可事情远没他想得那么简单。就算他额外完成再多的任务,为组织签下更有利的合同,森鸥外始终把他当做忠诚的精英部下来看,丝毫未提候补干部的事。

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中原中也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,会怀疑这一切得不偿失。这段日子以来,高强度的工作和频繁的异能力使用,让他有些吃不消。发动异能力所带来的损伤,从表面上看不出。但他的身体状况他自己是清楚的。五脏六腑似乎都变脆弱了。冷饮不再贪,吸烟的频率也已减半。只有酒,他放不下。整齐摆放于柜中的一瓶瓶红酒,既像慷慨的情人,麻痹肉体上的疼痛空虚。又似温柔的母亲,抚慰精神上的不安躁动。

多少个不眠之夜,中原中也就是这样靠在沙发上颓然饮酒。但当太宰治经过客厅,中原中也反而会落落大方地招呼他,要来喝一杯吗。

太宰治经常笑笑,说不了,我找织田作和坂口安吾去。

这样的对话重复过几次,他便不再问太宰治了。

高脚杯中的液体晶莹诱人,滑过舌尖却是酸涩微苦的口感。这让他想起在酒吧独酌的某个雨夜。

“你喜欢他吧。”女老板的话蓦地在耳边响起。

中原中也觉得一定是哪里搞错了。明明自己在努力靠近太宰治,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。只有女老板说的话是对的,他确实是喜欢太宰治的。

那又如何呢?中原中也按按又开始隐约作痛的胃部,他有点想要放弃了。

可是当上干部这个念头,就像顽固的不倒翁,无论被打趴多少次,都会立马站起来,在中原中也面前晃个不停。

宿醉醒来后又是新的一天。中原中也还是戴好他最心爱的帽子,去执行那些枯燥危险的任务。那真是一段很糟糕的日子。



最糟糕的一天是他十六岁生日的时候,中原中也在一片黑暗中醒来。不用开灯就已明了身在何处,浸入空气的消毒水味正像老朋友一样和他打着招呼。最近他进病房的次数,比进酒吧还多。
中原中也想探探自己的外伤在哪里,却只在身上摸到一大片绷带。
怎么把我缠得跟太宰治是的。他不由想笑。

太宰治打开灯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:中原中也斜靠在床头,抚着胸口笑得一脸诡异。身体反应得比头脑快,手里的盒子立马朝中原中也飞了过去。
“哇,鬼啊……”
“我操,太宰你别他妈咒我。”中原中也躲过了盒子,头却撞到了墙上,顿时眼冒金星,感觉有好多小天使,正绕着太宰治那张俊美却可恶的脸吹喇叭。
“我今天晚到一会你不就成鬼了。”太宰治冷冷地道,“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中也?”
确实,他没有按照作战计划来,提前使用了污浊。要是太宰治没有提早赶到,一切都不好说。

“这回是什么?”中原中也指着太宰治带来的盒子,试图转移话题。

太宰治不答,挑眉抛给他一个“你说呢”的眼神。

黑手党的人整日忙着游走在生死边缘,哪有闲暇顾及生日呢。

也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,会心照不宣地在彼此生日时备上一份礼物。虽然都不会说一句祝福的话语,反而嘲笑对方的品味吧。

中原中也正犹豫着要不要当着太宰治的面拆那个盒子,却被太宰治一把拉坐了起来。

“包得太差了。”太宰治不由分说地解下中原中也身上的绷带,“来,让专业人士帮你。”

太宰治的动作极其轻柔,一点没有碰到中原中也的伤口。冰凉的指尖沾在肌肤身上,莫名有种舒适安心的感觉。不亏是专业人士。中原中也偷笑。

恍惚间,他仿佛又看到了两年前在他床前剥橘子的少年。

似是心有灵犀,太宰治也想到了那一天发生的事。

“像你这种身体,估计不到10年就疾病缠身了。”太宰治模仿着尾崎红叶当时哀愁的语气,“不光矮而且脾气还不好,肯定没有人要,真是可怜哪。”

“你说完了没有。”中原中也白他一眼。

“没,”太宰治把最后一截绷带缠好,欢快地下了决定,“嘛,到时候就由我来接盘吧。”

“接、接什么盘啊。”

“接你的盘啊。”太宰治突然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中原中也,仿佛他是个智障一样。“我的意思是,你和我过。”

中原中也差点吐血三升,心里想着滚老子就算到了四十也是港黑一枝花,脱口而出的却是:“要过也是你和我过!”

“也行啊。”太宰治暧昧地笑笑,“不过我说的过和我们现在的过不一样哦。”

心跳好像漏了几拍,然后又不争气地狂搏起来。在脸颊开始发烫之前,中原中也果断把整个身体缩在被子里,闷闷地说:“行了快滚吧,别打扰老子休息。”

太宰治关掉灯,又在他床边坐了一会儿,突然说道:“我可能真的要成为干部哦。”

又把手伸进中原中也的被窝,抚了抚他手腕上的绷带。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包扎有没有问题。
“别再给我找麻烦了,中也。”

寂静的夜里,只听到一声叹息。不知是谁发出的。


翌日晨,中原中也醒来,房中并无昨夜的盒子。可能是被人收走了,也可能一切只是自己的梦。中原中也没有问护士关于盒子的事情,他不知道自己想听到怎样的回答。如果不是梦,好像有点糟糕。如果是梦,那么做这样梦的自己岂不是更糟糕?无论怎样都是糟糕。糟糕的日子,还要细水长流地过着。



直到两年后,中原中也才确信了那不是梦。那是个美好的周末,他推开那家名叫鲁邦的小酒馆的门,直冲到吧台前质问老板,这是不是你们家的猫?

老板被这个凶神恶煞的青年吓得一时愣住了。

也不能怪中原中也语气不善,刚才他为了捉手里那只肥猫还被挠了几下。
“老师本来就有自己出去散步的习惯啊。”回答他的是坐在吧台边的太宰治,“它会自己回来的。”

太宰治招了招手,一人一猫一起向他移过来。

“啊,是我管闲事了。”面对太宰治的毒舌,中原中也已经习惯用自嘲来自卫。
太宰治把猫接过来,边挠着猫的下巴边笑着说:“中也是个好人呢。”

居然没调侃自己,中原中也觉得今天太宰治有点奇怪。再定睛一看,确实和平时不一样。

“你怎么想起把绷带拆了?”他指了指太宰治的右眼。
“嗯。”太宰治答得含糊。
“看着顺眼多了。”中原中也由衷说道。

“哦?”太宰治转头看他,平时就神采飞扬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更加摄人心魄,“中也你是在夸我好看?”

中原中也赶紧挥挥手,表示你想多了。“干部跟个残疾是的,多影响组织形象。”
太宰治顿了顿,然后说道,“如果哪一天中也当了干部,那才影响黑手党的形象吧。”
中原中也不怒反笑。尾崎红叶私下暗示过他,他当干部,也是最晚年底的事了。

太宰治没注意到中原中也的笑,他正用修长的手指拨弄着酒杯中球状冰块。

“中也,你多久没用污浊了啊。”

“啊?”中原中也没好气。妈的老子好歹也是你搭档啊,这种事你问我。

“大概有两年了?”太宰治问。

“是啊。”中原中也最近两年没怎么使用异能力。他已经明白,要在黑帮站到高位,绝不是光靠战斗力。更多的时候,他周旋在生意场上,为黑手党捞进一笔笔或光明正大或沾染血腥的巨额金钱。其实以他的才智,何以醒悟得这么晚,都是当初被追上太宰治这个念头蒙混了头。而他年少时冲动所带来的病痛,便是当年走弯路时付出的代价。

“是吗。”太宰治起身整整衣服,深深望了他一眼,“中也的话,没问题的。”

临走之前又朝中原中也心脏的位置比了一个手枪射击的动作,“中也,还有八年。”

啊?这个表示疑问的音节还没发出,太宰治已经走出了酒馆。

作为代寻店宠的感谢,酒馆老板给中原中也端上一杯太宰治刚才点的那种啤酒。中原中也一边喝着酒,一边反复想着太宰治刚刚像小孩子一样的举动是什么意思。在小酒馆慵懒的氛围中,头脑转得也有点缓慢,直到球状冰块完全融化,中原中也才想起了十六岁夜晚发生的事。

“他、他妈的!这算什么啊!”

在一旁打盹的猫咪被惊醒,和中原中也一起叫了起来。

 


“中原先生,其实也不用紧张。”医生的话将他的回忆打断,“还好发现得早,认真调理的话问题不大。”说着又向中原中也递去一张名片,“总之请尽快来做更详细的检查吧。”

走出医院后,中原中也百无聊赖地四处兜风,最终把车开向了尾崎红叶的府邸。

最近两年,世界范围内敌对异能组织都解决得差不多了。黑手党高层也开始闲起来,森鸥外带着爱丽丝满世界的玩,尾崎红叶沉迷调香,芥川则研究怎样做出更美味的茶泡饭。

只有中原中也还忙着。太宰治和他开始了跟踪与反跟踪、骚扰与反骚扰的持久战争。在那几场与敌对异能组织的对战后,太宰治对他开始了纠缠不休。有时候是找他喝酒,有时候是来嘲笑他的帽子,有时候甚至直接到他家里等他。前两点勉强忍了,但最后一点实在不能忍。对方是无冕的横滨开锁王,再频繁的换锁也无济于事。不过他太宰治有外挂,中原中也就氪金改命啊。他在横滨置了五处精装房产,每天随机换着住。太宰治对于中原中也这一举动非常兴奋,称之“就像打地鼠”一样好玩。中原中也则撇撇嘴,不愿意多说一句。或许太宰治一切的举动都是为了好玩吧,从前是,现在也是。可是他已经太累了,玩不动了。


中原中也不知道上帝是喜欢自己,还是讨厌自己。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让太宰治来找他。自从太宰治离开黑手党,他就对那个人不再抱有任何希望。而两人之间那点勉强称得上是暧昧的回忆,也和他的豪车一起被炸得灰飞烟灭。太宰治说什么都是对的,他说“中也的话没问题的”这话也是对的。中原中也在他离开不久后就当了干部。首领最信任他,大姐自小就宠着他。一时间风光无限,比太宰治当年更甚。但是没人知道他的病苦。佛言世间有四百零四病。但于他而言,还有一病,那就是太宰治。

他或许还是喜欢太宰治的,可能太宰治也对他有点特殊的感情。但这些都无关紧要了。毕竟,是太宰治在他最期待的时候,选择了离开。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,当你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一颗种子,只待春天来临试着播种。不想刚熬过寒冬,却有人移走了那唯一一抔土。

他觉得自己完全是病态的,不想和太宰治在一起,又无法想象和别人在一起。兜兜转转,一直于幸福无缘。

但这也怨不得谁,即便要抱着这一点病孤独终老,也是他咎由自取。

 

“大姐,最近好像没什么事啊”中原中也刚迈入庭院就向尾崎红叶抱怨,“无聊。”

“你也找个人过日子呗。”尾崎红叶一边修剪着蔷薇花枝一边漫不经心地道。

中原中也没吭声。

“太宰治不是一直找着你么。”语调如她眼尾那一抹红,尽是暧昧。

两人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被坐实,是他去年生日的时候。中原中也记得那天万里无云,阳光灿烂。呃,就像站在他面前的武装侦探社某成员的笑脸一样。

俗话说得好,伸手不打笑脸人。尤其是对于宫泽贤治这种待人和善,甚至还夸他帽子好看穿着时髦的少年,中原中也更是沉不下脸来。

“这是太宰先生托我送来的。”宫泽贤治把一个礼盒塞到他手里,然后就一溜烟似得跑了。

太宰治送来的?中原中也估摸是像前年一样的整蛊道具,只想不动声色地扔掉。

“拆开看看啊中也。”尾崎红叶突然从他身后冒出来。她身边还站着森鸥外、爱丽丝、立原等人。那些人不好意思明着起哄,只是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等着看热闹。

中原中也横着心拆开了礼盒,想着万一是炸弹可别怨我。

结果里面是高档护肤品礼盒。

还有一张字条。

你那张脸,我以后可能会看很久哦。中也。

在港黑众人的一片“诶呦呦”中,中原中也把它撕得粉碎。真他妈的。

第二天一进总部大厦,就遇到不少小姑娘问他,那个牌子效果好不好,如果好的话让男朋友也给自己买一套。

妈的,这几年没开杀戒,都拿老子当吉祥物了。

中原中也恨得咬牙切齿,当天就定了机票飞去海外散心。

本想借此来平息风波,没想到回来之后党内”诶呦呦“声更响亮,大有掀翻房顶之势。事后芥川告诉他,太宰治在总部门口蹲了小半个月。提起那次散心之旅,中原中也心里只有两个词,后悔。

“要不,今年也出去散散心好了。”尾崎红叶说,“去法南替我看看香水怎么样?”

 


四月的格拉斯阳光明媚,街道上玫瑰处处盛开,宛若人间天堂。

中原中也坐在广场边的长椅上,一脸索然无味。

刚刚在街角看到一对年轻夫妇抱着天使般漂亮的婴儿,他便突然心生感慨,自己也快25了。要不是太宰治的话,或许他早就结婚生子了。

如果有儿子,就给他订做和自己一样的帽子。如果有女儿,就编草帽给她吧。上面要扎满最娇艳的玫瑰,就像自己刚刚在路边看到的那种。

中原中也转头去寻花,却看到一片米色的风衣。

 太、宰、治。

中原中也以为自己是被太阳晒晕了,他使劲眨了眨眼。

眨眼之后再看,正朝自己走来的人是太宰治没错。

虽然很想骂那个混蛋阴魂不散,但今天天气这么好,还是不要煞风景了。于是他也朝太宰治走去,从容微笑道,“啊,你也来找酒啊。”

话音刚落就觉得不对了,他是在格拉斯,又不是波尔图。

“我来找你。”太宰治一字一顿,他听得真切。

“接盘。”笑意盈盈一张俊脸,偏偏写了“找打”二字。

中原中也刚要扬拳,却被措不及防地被太宰治圈进怀里。

“我……我他妈还没到26呢。”舌头已经开始打结。

“按虚岁算。”

“虚岁也没到呢啊。”终于稍微顺直一点了。

“没办法,”太宰治捧起他已经泛上淡淡玫瑰色的面庞,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的眼,“我等不及了啊中也。”

中原中也望了太宰治几秒,那人的眼中是少见的温柔与认真。四月的春风吹得中原中也微醺,空气中弥漫的玫瑰花香宣告着这正是人间好时节。他想,年少时的种子试着在这个小镇再播种一次也未尝不可。

 “诶,中也啊。我这个时候是不是得说什么话。”

“像我喜欢你?”

“中也你说话啊。”

中原中也没理他,只是把耳朵贴向太宰治心脏的位置。持续有力的跳动。一分钟80下,或者更多。

中原中也不禁咋舌,不是自杀过这么多次吗,这人怎么还这么健康啊。

“诶,中也你干嘛咋舌啊。是想让我吻你吗?“太宰治笑着俯下身去,不料却被中原中也捂住唇。

最重要的事是什么,中原中也用另一只手去翻裤兜里的医生名片。他突然觉得,自己也要活得久一点。

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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